消防队干饭时光

在新公司上班的日子仿佛回到了小时候上学的日子，每天就等着“下课铃”响起，下午五点半，不要太准时，关了电脑拿起背包就往外跑，一刻也不想多待。一日被午饭时光拆成了两半，早十晚五点半加上中间休息的两个小时，即便如此，也依旧觉得日子难熬。

午饭路上，四月的太阳已经晒得人发晕。一道进来的新同事在总部时，两个人吃饭路上说说笑笑的，每日还有些消遣，倒也开心自在，这两日一个人往来吃饭，总是不经回想起兰溪吃饭的日子，热闹且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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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19年改制转隶后，消防队的管理在很大程度上依旧沿袭传统的部队模式，饭前排排端正站好，稍息立正向前看一系列操作以后，全员齐唱一曲《红船领航歌》，“有一面旗帜高高飘扬，党和人民记在心上……我们滴脚步，永远跟着党！”三十来个消防员站了两排，不管是大夏天还是冷风嗖嗖的寒冬腊月，饭前一支歌是必备项目，我称之为“干饭之歌”。

歌罢，入了食堂全员立正站好，班长正声喊：稍息、立正、坐、吃饭！四个步骤，一个不能少，声音响亮，入座要干脆，不可拖拖拉拉、高声议论。

一桌人数十个左右，消防员加了文员和干部，每次吃饭整六桌，热闹丝毫不减过年的时候。八样菜，有荤有素、有汤有卤，桌上是提前摆好的水果和一盘加菜，经常是鱼，有时是干锅。

冬天的时候，食堂阿姨常常加一个水煮肉片，或者是番茄熬了汁水做的锅包豆腐，外焦里嫩，确实美味。浙江人口味清淡，吃不得辣，有时火锅里头阿姨辣子放重了点，领导总会隔着桌子对对面吃饭的阿姨喊：“大姐，辣子重了，下次少放些！”吃饭的人，在厨师面前，总难免有些孩子对妈妈那般的依恋，有啥要求，便立即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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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堂两位阿姨，一个叫汪姨，大队主厨，正儿八经的掌勺人，满头卷的短发、微胖，说教起人来声音那是相当滴敞亮。来这儿之前，汪姨在市里屈指可数的香格里拉大酒店做了二十年的小主管，女人到了五十多岁的更年期，有点小脾气，那是相当可以理解滴。发脾气，那是作为女人，行走江湖几十年养成的职业习惯，咱必须尊重！

所以我家老妈有时火气上来吼两句，我和老头儿从来只是非常有共识的相视一笑、默不作声，等她气焰消了，我就要搬上大道理上场了，咱也不PUA给上火的中年母亲洗脑，咱就是一二三四的罗列起来好好给更年期母亲上一节迟到的思想政治教育课，心里没大爱的女儿，一般做不到这一点，哈哈哈，开个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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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回食堂，另一个阿姨姓叶，消防员都管她叫爱仙，总是默默地给汪姨打下手，说话声音小小的。有一日，上班的时候Z参突然从他抽屉里拿出一包火腿肠，说你们拿去吃吧。Z参的水果零食，大家群起而瓜分之已经成了我们的职业习惯，替领导排忧解难分担一点卡路里，是作为一个称职的好员工的基本职业操守。

那天也不例外，我说，这生的不好吃，我们去炸了它吧。一个集体的有无凝聚力，很重要一点就表现在提到关于“吃”的话题时能否在最短时间达成共识，话音刚落，章鱼姐二说不说地说：那感情好呀，我们去吧！

于是二人目标明确，拿了火腿肠直奔食堂小厨房，章鱼姐人长得美，怎么看都像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形象，然而和我比起来却干练的多。

只见她手起刀落，将火腿肠一根根改了花刀，打火、起锅烧油、将之一根根滑到锅底，抡起手臂长的大勺在油锅里翻转着，不多时，一根根金黄焦脆的火腿肠就炸好了。撒了少许辣椒和孜然粉，两人拿了碗端着，遮遮掩掩地一路狂奔，直直地走进了办公室。那一日的火腿肠，是我这辈子吃过的最有味的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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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溪半年的日子，大家都笑称兰溪的伙食催肥，每个人都贴了一层冬膘，我夏天去时正儿八经一长脸，回家时已经成了双下巴根本挡不住的圆脸。每周的时候，俪主任领了头的我们一行七个人，也常常兰溪的各家店里吃吃喝喝的聚餐，那时的热闹，今天只能在记忆里回味了。

临别前的倒数第二顿饭饭毕，到了地下车库里小陈拿了自己手工做的画和手工戳的毛线送与我们，画里附了一首英文诗，后来知道是他拿打字机手工一个个敲出来的。诗有些骚气，我不便例举，但作为一个男孩子对朋友们的这份真心，确实是让人感动的。

走的那天，我去队里还了工作服，和同一天走的小俞、小朱等人照了留念照，大家就这样算是分散了。兰溪的半年，即便是现在想起告别时的人和日子，我的眼里依旧是有泪水的……

最后一顿晚饭吃过，小陈最后一次送我回家，路途上小汪姐去拿她送给我的窗花。我们停了车在小区里的路口等着，不多时，她穿着灰色羽绒服的娇小身影小跑着慢悠悠从黑暗中的灯光下走来，我开门下车，与她拥抱告别……